总之,从秦律可以看出,封建国家力图通过法律的保证,使各级官吏成为地主阶级政权得心应手的工具。因为只有秦的各级官吏都能忠实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地主阶级的国家机器才有可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荀况曾周游列国,以后入秦,秦丞相范睢问他:“入秦何所见?”他回答:“其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观其士大夫,出于其门,入于公门,出于公门,归于其家,无有私事也,不比周,不朋党,倜然莫不明通而公也……观其朝廷,其朝闲,听决百事不留,恬然如无治者……故四世有胜,非幸也,数也。”(《荀子·强国》)认为秦国是当时列国中治理得最好的诸侯国,已接近“治之至也”的境界,并希望秦国再接再厉,以期“令行于天下”。果然不出荀况所料,秦始皇即位以后,只用了10年时间,就灭掉六国,完成了统一中国的大业。
三
秦的统一战争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中间还有一个曲折的过程。秦简《编年记》记载了从秦昭王元年(前306)到秦始皇二十三年(前224)80多年间秦对三晋和齐、楚的一系列战争。可以看出,秦昭王三十八年以前,由于在穰侯魏冉远攻近交的错误政策指导下,虽然战争频繁,但秦的实际得益甚小。秦昭王三十九年以后,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由于采用了范睢的远交近攻的正确政策,把战争的目标集中到邻近的三晋,而于三晋之中又以韩为首攻的对象,所以没有几年,就先后攻占了魏的怀、邢丘和韩的少曲、高平、野王。这几次战役对削弱韩、魏,加强秦的势力,创造随时可以出击的态势,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特别是秦昭王四十七年(公元前260年)著名的长平之战的胜利,歼灭了赵的有生力量,从此三晋再也无力和秦国对抗了。
公元前231年秦始皇亲政以后,继续推行远交近攻政策,预计进程是先灭韩,次灭赵、魏及楚、燕,最后灭齐。在统一战争期间,六国的封建割据势力越是临近末日,越是要作垂死的挣扎,统一与分裂的斗争达到了空前激烈的程度。《编年记》对这个情况也有一定的反映。如秦始皇十九年(前228)“南郡备敬(警)”,“廿年,韩王居□山”,“廿一年,韩王死”,这些都不见于史籍记载。按秦始皇十九年,为灭韩的第三年,刚刚打开统一战争的局面。南郡原是楚的故都郢所在地,秦昭王二十九年取郢以为南郡,南郡的北境紧靠故韩国的南境。《史记·秦始皇本纪》:“二十一年新郑反。”新郑为韩都,故韩亦称新郑。这条记载和秦简《编年记》十九年、二十年、二十一年记事联系起来看,就可以看出,韩国灭亡以后,韩国的贵族并不甘心失败,仍在企图复辟,并发动叛乱。而秦国也在时刻警备韩国贵族的复辟叛乱活动。“新郑反”和“韩王死”发生在同一年,不是偶然的,说明这次韩国贵族一旦发动叛乱,迅即遭到秦的镇压并陷于失败,而韩王也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编年记》又记:“廿三年,兴,攻荆,□□守阳□死。四月,昌文君死。”这条记载则又和秦镇压楚的反扑有关。《史记·秦始皇本记》载二十三年“楚将项燕立昌平君为荆王,反秦于淮(一作“江”)南”。二十四年“王翦、蒙武攻荆,破荆军,昌平君死,项燕遂自杀”。这两条记载为同一件事,昌平君应为秦简中昌文君之讹,简中另一个死者或即项燕。秦始皇在统一六国之后也曾提到此事:“荆王献青阳(今长沙)以西,已而畔约,击我南郡,故发兵诛,得其王,遂定荆地。”这次以项燕、昌文君为首的楚国贵族公然在江南打出反秦的旗帜,但结果也不过一年,就遭到全军覆没的命运,昌文君死,项燕自杀。
以上记载,都说明秦的统一,到这时已成为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再过两年,即公元前221年,秦灭齐,中国的历史终于出现一个大统一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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