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人朱克敬在《瞑庵杂谈》一书中,谈到了胥吏背后的狂言:江苏阳湖(今江苏常州)人恽世临,是清代道光年间进士,曾先后任长沙知府、湖南巡抚。中进士前,他偶尔去北京一家酒馆喝酒,听到一名胥吏对人说,官场就像一辆车子,我等吏人好比赶车的人,主官和属官好比骡子,我们鞭子一挥,叫他们向左他们就向左,叫他们向右他们就向右。恽世临听了,心中暗暗“怪叹”。
不久,恽世临考中进士,由翰林改任吏部文选司主事。文选司掌管官员的任命、调动,是“跑官”的人要跑的一个部门。文选司的官员都是有权有势的所谓“热官”,该司的胥吏们也架子大,贪欲大。他们曲解“选法”,即选拔官员的法规,营私舞弊,敲诈勒索地方官员,因而暴富。
恽世临是个精细之人,他时时记得酒店里那名胥吏讲的狂话,提醒自己不要被胥吏们当作被驾驭的、可悲可叹的“骡子”,遇事都要仔细核查,严防胥吏们弄鬼。胥吏们想舞弊也没有下手的机会,因而也就很难捞到油水。恽世临这位正六品的主事,断了胥吏们的财路,他们“奸不得施,怨之入骨,倒书其名于壁”,只能把恽世临的名字倒写在墙上,以低劣的手段发泄心中的不满,真是可笑。
为什么胥吏把官员视作骡子?为何胥吏们敢于如此蔑视官员?一是因为胥吏们看透了官员,认为他们没有处理政务、公务的实际本领;二是他们相信,官场由他们撑着,官离了吏,便玩不转。连嘉庆帝都说:百官听命于书吏。上自宰相,下至县令,都只会签字画押,不能实际处理政务、公务,都委权于胥吏,因而一日离不开胥吏。胥吏怎能不狂妄?怎能不拿捏官员?
书吏弄权惊动皇上
衙门里抄抄写写的书吏乍看似乎什么权也没有,其实并非如此。他们所抄写的文件,都是机密,是机密就有人要打探,探听的不是百姓,而是官员。于是,不规矩的书吏便将他们抄写的文件内容当作“资源”,奇货可居,待价而沽,跟有关官员进行交易。
清代最高军政决策机构和执行机构军机处,就多次发生过抄写人员泄密案。事为乾隆皇帝所知,于是在乾隆十一年(1746)四月十二日上谕中提出严厉批评:“军机处系机要重地,凡事俱应慎密,不容宣泄。今乃有在京直隶、江南、浙江等处提塘,串通军机处写字之人,将不发抄之事件抄寄该省督抚者。朕看此情节,在提塘等微末之人,不过以此博督抚之欢心,在督抚亦乐其不时私递,得闻京师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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