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介于江、淮之间,经济尚欠发达,舟车商贾稀少,百姓淳朴浑厚,安于畎亩,从不滋事生非。欧阳修勤于政事,关心民瘼,兴利除弊,发展生产,百姓感恩戴德,把他和曾在此地居官的王禹偁合称“二贤”,并立祠纪念。欧阳修既“乐其地僻而事简,又爱其俗之安闲”,闲暇时徜徉山水,寻幽探胜,临溪而渔,酿泉为酒,在悠然陶然中宠辱皆忘。他在滁州写了许多诗文,脍灸人口的《丰乐亭记》、《醉翁亭记》就写于此时。迨到庆历八年(1048年)春,仁宗忽然心血来潮,想起了忠不避危、无罪遭贬的欧阳修,一道诏书徙他知扬州。扬州是繁盛大郡,来此为官者算是重用,这意味着欧阳修已结束了第二次贬谪生涯。这年他42岁。
令欧阳修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垂暮之年,官至参知政事时,又遭第三次贬谪。原来英宗并非仁宗亲生,他即位后是否应尊生父濮安懿王允让为皇考,朝中分为两派,相持不下,历史上称为“濮议之争”。欧阳修主张应称皇考,遭到了另一派的忌恨,总想趁机扳倒他。治平四年(1067年)春,御史蒋之奇上书刚刚即位的神宗,弹劾欧阳修与长媳吴氏关系暖昧,请求严加惩治。这不啻晴天霹雳,使欧阳修震惊不已,他迅即上书要求神宗查明真相,昭示天下,以正视听。炮制这则莫须有新闻的是欧阳修妻子的堂弟薛宗孺。此人心术不正,在任水部郎中时曾荐举了一个人当京官,那人因贪墨受惩,薛宗孺也受到了牵连。他希望姐丈援手,让自己化险为夷,不料欧阳修却上书朝廷,请求秉公处置,结果宗孺被免官。他对欧阳修恨之入骨,于是凭空杜撰这则绯闻,煞有介事地告诉集贤校理刘瑾,刘瑾又传播给御史中丞彭思永,彭思永再贩卖给曾经受到欧阳修提携的殿中侍御史里行蒋之奇,最后由他发难。这几个人均是奸邪之徒,忌惮刚正立朝的欧阳修,于是便沆瀣一气,合伙诬陷他。神宗对此颇为重视,命中书省认真调查,真相很快大白于天下,这伙人只得承认是向壁虚构,目的是让欧阳修声名狼藉,无颜立于朝班。神宗一面将彭思永、蒋之奇贬谪出朝,一面亲自写信,对欧阳修勗勉有加,让他依旧在中书省供职。而此时欧阳修已经厌倦朝中的互相倾轧,萌生急流勇退之念,于是三次上表请求离开朝廷。神宗只好免去其参知政事之职,让他以观文殿学士、刑部尚书的身份出知亳州(今属安徽)。这是欧阳修第三次遭贬,时年61岁,已是一皤皤老翁了。后来欧阳修又先后改知青州、蔡州,终于66岁时溘然长逝于颍州(今安徽阜阳)。
“孤忠一许国,家事岂复恤。”欧阳修从不汲汲于功名富贵,一生中三次遭贬,仍然丹心报国,忠贞不贰,无怪乎后人对其称赞有加,传颂不已。(任崇岳 作者单位:河南省社科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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