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房间12平方米左右,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写字台、一只衣柜、一张单人沙发、一张躺椅。江南的住房一般没有暖气设备,这里也不例外。工作人员向上级反映要给他换好一点的房子,他却说,不用了,这样的生活踏实些,我比普通的居民已优越得多了。组织规定要保证他的用车,但他从不多用,外出常步行,有时甚至还乘公共汽车。即使用小车外出,也从不让小孩搭车享受。父亲刚到无锡时,理发是在饭店,后来为了减少用车,他决定在附近街上的理发店理发。警卫员考虑他年龄大、身体条件差,理发排队时间长受不了,便事先到理发店给他联系了一个技术较好的师傅,让他待父亲一到就理。但一次下来,就被父亲发现了,问警卫员是怎么回事。他知道情况后,严肃地说,我也是普通一员嘛!我不能搞特殊化,人家排队,我们也应排队。从此以后,他和其他顾客一样排队,毫不例外。
为了治疗需要,无锡市委领导指示医疗组在医疗方面要尽力尽责。医疗组深感无锡的医疗设备和技术比北京、上海等地差。因此,一方面提出要添置些必要的医疗设备和进口一些药品,另一方面常请外地的专科医生前来会诊。但父亲得知后却表示,不要为他搞特殊,只要服用最普通、最常用的药品就可以了;无锡的医师水平亦很高,不必过多麻烦外地医生。当请外地医生来给他会诊时,他坚持不要公家多花招待费用,而由他来承担。每次换用新药时,他总是问医务人员,这药贵不贵?中医处方上开了点人参,他如数交款。有些常用药物,为了减轻国家负担,他还专门叫上海的亲属买了寄来或带来。就是一只常放针药的小冰箱也是他自己买的。冬天来临,警卫员为他装了一只取暖炉,到医院领了一副刀闸开关。他知道以后,第二天就叫人原样买了一副送还给了医院。
1975年11月2日,父亲病情严重,被送进医院抢救,并请来上海、南京、苏州等地的医生会诊。此后又多次会诊。但父亲却说,只要诊断明确了,治疗都是一样的,今后不要那样兴师动众。病情稍有好转,他就要求把医疗队撤掉。他总是说,我没有什么贡献,这样做,对不起党和国家。他在病痛面前从不流露悲观情绪,对医疗不讲任何条件,从不说我要什么,我要怎样。
1976年4月,父亲连续几次发病,十分危险。他意识到将不久于人世,对母亲说:“我不行了……别的倒没什么,只是这十几年没有为党工作,深感遗憾。”他一再重复:“我死后替我把补发给我的工资和解冻的存款全部交给党,作为我最后一次的党费。”为此,他还和母亲写了合约:
二人生前商定:二人的存款,死后交给党,作为二人最后的党费。
张 刘 1976年4月
后来,根据父亲生前的遗嘱,母亲为他上交党费4万元。1981年6月,母亲也向少年儿童福利基金会捐款4万余元。
父亲虽然没有给我们留下金钱和物质的遗产,但我明白这是父亲为弥补他被“四人帮”剥夺工作权利后,未能报效国家和人民的最后一份心意。父亲坚强的党性,对真理对共产主义的执著追求,为党为人民奉献的精神,催我奋进。这是敬爱的爸爸留给我们张家最宝贵的精神财富,它将永远激励我们,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发挥余热。
- 2009-10-26张闻天延安向毛泽东移交权力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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