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时钟:新式交通成为一种替代性时间。在人们的视野中,定时的列车、班车、轮船,周而复始,往往成为某一时间的代表。茅盾说:“每天早晚两次,机关车拖着一长列的车厢,像爬虫似的在这里走过。……晚间,这家伙按着钟点经过……还有那天空的‘铁鸟’,一天也有一次飞过……它来的时候总在上午,乡下人的平屋顶刚刚袅起了白色的炊烟……‘洋油轮船’,每天经过这小河,相隔二三小时就听得那小石桥边有吱吱的汽管叫声。”这是一张水陆空新式交通时刻表,也成为茅盾家乡最早最常用的现代时钟。这就在传统乡土时间和自然时间概念中增加了轮船、汽车、火车、飞机路经城镇乡村的时间。
改变人们的时间节奏
缓与赶:新式交通背景下的时间节奏及其感知。在生产生活中,时间的流逝和不可逆性是古往今来的共同话题,如“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但在农业时代,人们每天只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一年中同样只要适应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作物生长规律,其生产与生活都是舒缓的。与此相关,以自然力作为驱动力的传统交通工具,其通行速度也极为缓慢。新式交通工具则因运行时间上相对精确而固定,成为人们要追赶、去等候的对象。钟表不再是当初的工艺品,而成为人们的日用品。叶圣陶说:“坐过火车的人,才懂得航船行得慢的真意味。”徐志摩则代表人们适应新时间的姿态,飞滚的车轮成为飞逝的光阴,通过“催催催”声让人们正视千百年来无需正视的时间。
朝发夕至:新式交通与人们的出行方式。在农业时代,人们常以自然力状态下旅行所需的时间,即月、天、时辰来表示不同地点间的空间距离。即使到了民初,由于交通不便,“民有至老不履城市者”。几乎是机械力时间取代自然界时间的同时,水陆空机械力交通开始逐步取代了水风畜等自然力交通,人们也从墨守乡土到走出家门,闯荡世界。在近代宁波约有近2/3的人移居上海,其原因之一是沪甬间便捷的水上交通。1924年某夜,朱自清因急于从绍兴赶赴杭州,乘了夜航船,上船以后他才发现航船中的乘客大都是小商人,满船没有一个士大夫。那班士大夫到哪里去了呢?都到了轮船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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