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年代,混沌而伟大。它为文学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想象的空间。纸质作品,不论散文和中短篇,单是长篇每年就有1500多部出版,网络上的作品更是无法统计。不论这些作品能否长存成为经典,但不可置疑的是文学观念、文学审美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文学是虚无的,但世界是虚与实组成的,一个民族没有哲学、文学和艺术,是悲哀而可怕的。加缪说过:“文学不能使我们活得更好,但文学使我们活得更多。”
那么,在消费化娱乐化的年代里,文学是否还会有它的神圣?在人性善与丑充分展示的当下社会中,文学该有怎样的立场?
这就是我想说的,做人在任何时候都应该有做人的基本,文学也同样,在任何时候都有文学的基本。如同现在物质丰富,有各种食品,但人类生存的主要食物仍是米和面。布料可以作多种装饰,但衣服的基本功能还是蔽体取暖。孙悟空虽然大闹天宫,而最后他依然是去西天取经。破坏的目的在于建设。
在中国古典文学传统里,有天下之说,有铁肩担道义之说,崇尚的是关心社会,忧患现实。在西方现代文学的传统中,强调现代意识。现代意识也就是人类意识,以人为本,考虑的是解决人所面临的困境。所以,关注社会,关怀人生,关心精神是文学最基本的东西,也是文学的“大道”。
你可以有不同的文学观念,可以有多种写法,但“大道”的东西不能丢。丢掉“大道”的东西,不可能写出杰出之作。中国文学最动人的是有人情之美,在当下这个人性充分显示的年代,去叙写人与人的温暖,去叙写人心柔软的部分,应是我们文学的基本。
我们当代作家,普遍都存在困惑,常常不知所措地写作。我们的经验需要扩展,小感情、小圈子可能会遮蔽更多的生活。这个时代的写作应是丰富的,而不是单薄的。
我们的目光要健全,要有自己的信念,坚信有爱,有温暖,有光明,而不要笔走偏锋,只写黑暗的、丑恶的,要写出冷漠中的温暖,恶狠中的柔软,毁灭中的希望。中国人生活得可能不自在,西方人生活得也可能不自在,任何时候,人类的生存都存在着物质和精神的困境,而重要的是在困境中突破。
我们需要学会写伦理,需要关注国家、民族、人生、命运,这方面我们还写不好,写不丰满。同时,写作的眼光要放大到宇宙,要追问人性的、精神的东西,或许一时完不成但也要心向往之。(贾平凹)
(责编:刘宝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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