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在县城公交车上,我看见一位六旬老人主动给一位孕妇让座,很受感动。这年头,能主动给他人让座,难能可贵,何况主动让座的是位老人。忽然觉得这老人好面熟。仔细一看,竟然是某局的前任老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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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位老局长,我是熟识的。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我驾驶公司的农公班车。那时,各乡镇还没配公车,无论是普通办事员,还是领导干部,到县城开会什么的,来回都坐公共汽车。唯一特殊的,就是班车驾驶员可以给领导干部一些方便,诸如让其坐在前面的副驾驶位置,让其就近上下车等。我们这些跑农公班车的驾驶员,在乡镇领导干部面前可受尊重了,好多领导干部还常常在我们住站的时候请我们喝酒呢。这位老局长,那时在某乡当乡长,待人可热情了。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们熟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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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公车普及到了乡镇一级。从此,乡镇领导干部进城不再坐公共汽车了。同时,社会营运车辆越来越多,驾驶员慢慢也风光不再了。从那时起,我出车过程中再也没遇到这位老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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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被单位安排到办公室当了名办事员,几年后又被提拔为中层干部。而这位老局长,也从乡党委书记的位置进城当了某局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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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人说,这位老局长架子很大,一般人接触不上,甚至他过去好多部下,也是怀揣着钱才能巴结得上。我一直不信,总认为人们言过其实。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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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县里组织一批干部到外地考察,租用我们单位的客车。因单位驾驶员紧张,我便临时执行这趟包车任务。这位老局长,也参加了考察。期间,我主动找他攀谈叙旧,但他显出并不认识我的样子,带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敷衍着我,过去那股热情劲儿荡然无存。后来再遇到我,他索性将头一转,去和别的领导、干部打招呼,根本无视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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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就是时位移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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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两年后,我一位老同学从外地调回本县,任另一局局长。有一次,老同学请了些官场上的朋友聚会,把我也叫了去。到了以后我发现,这位老局长也在,正聚精会神打牌呢。准备吃饭的时候,他们互相客气着让彼此坐到上席、次上席位置,我知趣地往后闪。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我这个陌生面孔,并象征性地客气了一下,老同学就说:“他是我同学,来陪酒的,你们先坐。”那一瞬间,我注意到这位老局长也顺着老同学的话音望了我一眼,像是发现了什么,但很快又回归平静,自顾拖椅子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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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通过这次宴席,这位老局长应该对我印象深一点了吧?可几个月后的一天,在县政府礼堂开会,我们不期而遇,我正要上前和他打招呼,他却象是没看见似的,转身走了过去,我只好尴尬地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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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我再也没见过这位老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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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来,忽然听说这位老局长出事了。他贪污、受贿、行贿,数罪并罚,被判了5年有期徒刑。被抓的时候,他已接近退休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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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脑里正零零星星地闪现着过去的一幕幕,忽然一个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停车,停车,我到仁慈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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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话的是位老太太,手里提着饭壶,估计是要到医院给什么人送饭的。老太太一边喊,一边爬起往车门边挪,差点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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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位老局长,一把将老太太扶住,并安慰她说:“你急什么,这才是浙江商城,仁慈医院还没到呢。”(浙江商城、仁慈医院是这条公交线上相近的两个停靠点)老太太一听,感激地望了望老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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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车子到“仁慈医院”站了。老局长对那位老太太说:“老人家,现在你下去吧,仁慈医院到了。”老太太下车的时候,老局长还特意扶了她一把,并叮嘱她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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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指一算,这老局长出狱应该有两年多时间了吧?看上去,比过去老多了。穿得也很朴素,手中还提着一瓶色拉油,貌看根本不像曾经当过局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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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苦短,几度沉浮。曾经春风得意,目中无人的局长大人,也有回归自然的时候。狱中归来的老局长,就像许许多多普通人一样,也要为柴米油盐之生活琐事操忙,也有热情待人、助人为乐的向善之心。而他在仕途如日中天的时候,怎么就飘飘然,只认上不认下了呢?如果不是出事,现在尽享退休干部之乐,那么,他还会乘公交车吗?还会热情帮助素不相识的人吗?!诸如此类的问题,让我时常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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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60年来,我们国家方方面面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些领导干部的思想,也在发生着蜕变,从和蔼可亲变得高高在上,从人民公仆变成了阶下囚。好在我们党反腐倡廉的决心和力度一直很大,惩治了一批批贪官,也拯救了一批批贪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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