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与摊贩“对跪” 值得反省

近日，一组照片在网上热传：一名身穿“城管执法”背心的城管队员与一名摊贩面对面跪着，旁边站满了围观的市民（昨日《武汉晚报》）。

对跪发生于武汉。摊贩50岁左右，是来汉谋生的外地人，当事城管队员是入职不足半年的新人。因为占道经营，手推小车被扣下，于是一个大男人当街下跪了；为了不引起围观市民的误会，年轻的城管队员也当即跪在了地上。就这样，两人在地上“对跪”了1分多钟。

一方为了谋生，一方为了职责，城管与摊贩的纠结几乎天天上演。作为武汉人，我不希望这样的“对跪图”出现在自己生活的城市，同时对当事城管队员的克制态度给以理解与认同。毕竟他没以更强势、更霸道的面目出现，将一个城市管理行为搞成一个恃强凌弱的社会事件。

然而，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城市而言，下跪都是不雅的形象。男儿膝下有黄金，腿一软尊严就跪没了一大半；城市文明最讲究的是以人为本，找不出任何非让人下跪不可的理由。管理者与被管理者情不自禁、身不由己“对跪”的背后，无疑有值得反省的问题。

摊贩下跪，显现出弱者的无奈。在城管那里，查处占道经营，没收摊贩推车，不过是职责所在；而在摊贩那里，每天有个地方售货赚钱，则是生活的主要寄托。那辆不起眼的小推车，很可能承载着一个男人的责任和全部梦想，对家庭、对自己的人生期待。所以，他会常常听不进城管的劝诫，在街头路边与城管打游击；没收其经营车辆，如同撕碎他的梦想，掠去他的魂魄。这时候，他会觉得留住梦想的唯一选择，就是向管理者下跪讨饶。

摊贩下跪的无奈，可以究之于准备不足。从农村到城市谋生，可能不差吃苦耐劳、流泪流汗的准备，但不一定准备好了，如何从生活习惯、人际交往、遵守规则等方面，尽快地适应城市、融入城市。你有进城寻梦的权利，但没有拒绝管理的自由；你在全力淘金赚钱的时候，应尽可能不为城市的脸面与秩序带来脏、乱、差。所谓入乡随俗，既尊重别人也是尊重自己；所谓同为城市主人，就是这里每一层次的环境优劣，都是我们共同造成，由我们共同分享。这样做了，引起下跪的情节还会发生吗？

面对下跪的摊贩，城管怕引起误会而不得不以下跪应之，从一个侧面凸显城市管理思维、办法、手段，有陷入逼仄胡同的危险。我们常说，管理的终极目标，一定不能游离于以人为本之外。这个“人本”，既应体现城市居民的生活需要，也当切实保障进城务工人员的权益，包括为其提供更好的行政服务、更优的经营环境。具体到摊贩管理，有两个层次不能不提请注意：“占道”的认定是否科学合理，是不是所有街道所有时间都容不下一个小摊、一辆推车？“占道”的查处是否适度，是不是除了掀摊子、扣车子就别无他法？

可以肯定的是，管理者与被管理者的“对跪”，不只是两个男人的无奈，更是城市管理机制的尴尬。引起被管理者下跪是一个问题，管理者只能应之以对跪是另一个问题。如果通过反省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两个问题，我相信“对跪”就会变为普遍的“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