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前,新华社记者深入大凉山,近距离接触了许多贫苦的孩子。记者推荐了一篇小学作文,一篇“世界上最悲伤的小学作文“。文章的名字叫《泪》,作者是苦依五木,一个来自大凉山的小学四年级彝族小姑娘。(8月4日新华网) 全文抄录如下——“爸爸四年前死了。/爸爸生前最疼我,妈妈就天天想办法给我做好吃的。可能妈妈也想他了吧。/妈妈病了,去镇上,去西昌。钱没了,病也没好。/那天,妈妈到了,看看妈妈很难受,我哭了。我对妈妈说:“妈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支持你。把我做的饭吃了,睡睡觉,就好了。”/第二天早上,妈妈起不来,样子很难受。我赶紧叫打工刚回家的叔叔,把妈妈送到镇上。/第三天早上,我去医院看妈妈,她还没有醒。我轻轻地给她洗手,她醒了。/妈妈拉着我的手,叫我的小名:“妹妹,妈妈想回家。”/我问:“为什么了?”/“这里不舒服,还是家里舒服。”/我把妈妈接回家,坐了一会儿,我就去给妈妈做饭。饭做好,去叫妈妈,妈妈已经死了。/课本上说,有个地方有个日月潭,那就是女儿想念母亲流下的泪水。 短句子,短段落,流水账般的生活,记录了一个孩子最悲惨的人生遭逢。 从“四年前爸爸死了”到“妈妈已经死了”—— 没有呼天抢地的痛哭,没有羽化成仙的幻象,唯有一种冷冽的绝望,眉目清澈地从文字间望着这个世界。“最疼我”的爸爸,让“我哭了”的妈妈,在孩子笔下平静而“死”,丝毫没有一丝为亲者讳的体面,也丝毫没有一丝恐惧或懦弱的情绪表达,这是一种怎样的矛盾冲突:最深爱的亲人,却最冷冷地看着他(她)“死”去?清澈的死亡叙事,标题却是“泪”。所谓大悲无声,大抵就是这个意思。 在传统励志逻辑里,别人的悲伤,也许总能熬成一锅“鸡汤”,用以伤春悲秋,喟叹凡尘。不过,“最悲伤作文”里的一些细节,恐怕还是需要跳脱出文字的框架,从社会与制度层面加以考量:一则,“妈妈病了,去镇上,去西昌。钱没了,病也没好。”孩子没有抱怨医疗质量,更没有在紧张的医患关系上撒盐。但,对于一个贫困家庭来说,贫病交加的绝望,恐怕亦需要从基本保障制度中寻求一丝温暖。“爸爸”是怎么死的并不清楚,“妈妈”是病死的。对于死亡,是孩子选择性遗忘了制度的关怀、抑或在家庭的生老病死中本就是悲伤的“私人故事”而已?二则,孩子劝病倒的母亲,“妈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支持你。把我做的饭吃了,睡睡觉,就好了。”生病了,当然要吃药要去医院,何况,“妈妈”也曾去过“镇上”与“西昌”,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劝慰母亲吃了自己的饭就好了呢? 一切对贫困的赞美,不啻犯罪。就像《今日说法》的案例,不该成为“感动中国”的摹本;逆境中顺流成河的悲伤,自然也没有什么值得去“辩证分析”。苦难就是苦难,它并不一定指向成功与荣光。截至2014年,根据农村扶贫标准(人均年收入2300元人民币,2010年不变价),中国仍然有7017万农村贫困人口。而按照世界银行每天生活费低于2美元的标准计算,2011 年中国仍有约 2.5 亿贫困人口。贫困、极度贫困人口,不仅在大凉山,更不只一个苦依五木。 “最悲伤作文”,见证的不仅是一个孩子悲伤的命运,它见证的,还有这个社会的贫困之殇、阶层之殇、救济之殇。(邓海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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