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源事件揭开了“代培模式”的一角冰山

5月12日，深圳市教育局在其官方网站发布通报称，现查实，深圳市富源学校2019年高考报名考生中，有32名考生属“高考移民”，弄虚作假获取广东省报考资格，并决定取消这32名考生在深圳市的高考报名资格，对深圳市富源学校予以行政处罚，核减该校2019年高中招生计划的50%。（5月14日 中国新闻网）

而今，深圳富源学校涉嫌“高考移民”事件，将更广泛意义上的民间“代培模式”推至台前。

这似乎不是富源学校第一次招纳“高考移民”来为自己打造品牌了，去年该校有9名学生考上清华北大，不少家长指出，9人中也疑有“高考移民”。真相如何，亟待厘清。当下最值得反思的，除了批量“高考移民”的防治，还有愈演愈烈的“合作办学”或“代培模式”。

2016年11月，富源学校与河北衡水中学合作办学，挂牌成立了衡水中学深圳富源分校。另据媒体报道，除了高考移民，富源学校还存在代培模式，即招录广东户籍的学生，送到衡水中学上课，但仍在深圳参加高考，将学籍挂靠在富源学校。据了解，目前代培模式已经在全国形成了较为普遍的打破行政区划边界的教育产业链，即民办学校花钱买衡水中学等高水平学校的服务，民办中学承担学生学习等费用。一句话，把这些“代言人”的成绩速成上去，撑门面的高考成绩自然会引来更多“起跑线焦虑”中的学生及家长。

代培模式的本质是什么——果真是利用优质教育资源玩田忌赛马吗？这大概是外行人看的热闹。作为基层教育工作者，大概多能窥见其间的门道：经济欠发达地区在教育上的孤注一掷，其掐尖招录与疯狂填鸭，这在但凡有点素质教育自觉的地区，都是难以接受且难以相信的事情。把孩子送去这样的“神校”，沾光的未必是师资力量上的所谓“优势”，而是时间压榨上的剩余价值、掐尖培养里的环境濡染。说得再直白一些，当我们的“神校”在形而上地胡吹海侃之时，有哪家敢说把原班人马搬到大城市的普通学校之后、亦能创造在本乡本土的辉煌战绩？那么，这是水土不服的问题吗？很显然不是这个理。说白了，一旦祛除“上厕所精确到秒”的种种荒谬之弊与掐尖招录的偷跑之利以后，“神校”终究泯然与众，终究变得不再神奇。

富源事件大概揭开了“代培模式”的一角冰山。这个冰山一角，存在中国教育基层语境多年，却生生难以撼动分毫。说穿了，所谓的“代培模式”，投机取巧的不是什么师资层级，而是公共教育政策的执行生态——违规的补课行为、高度的时间压榨、势利的课程安排……最终，急功近利的高考成绩，反过来又助长了这种投机冲动。与其说是“代培”，不如说是“偷跑”，问题是，这种投机取巧的偷跑不仅没有被纠偏过来、反而成为监管阙如之下的新式产业链：地方颜面有光、经济打了鸡血，却让正态的教育版图出现“逆淘汰”的危机。

一个共识越发清晰：不是大城市里的老师LOW到造不出“神校”来，而是健康的教育生态之上压根儿就不可能出现妖娆诡谲的“神校”。

承认这个最朴素的道理，我们究竟还要多少年头与几代青春呢？（邓海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