泌舍得离开唐肃宗而再去当他的“布衣山人”,因为他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当官欲望。唐肃宗曾想以李泌为右相,但被李泌推辞了,说是“陛下待以宾友,则贵于宰相矣,何必屈其志”。以后是唐肃宗变着法子,设了圈套,硬上他当上元帅府的“行军长吏”的。权力欲与当官欲往往使人昏头昏脑地忘了自己是谁。倘若李泌也只是一个官欲熏心的俗人,哪里还能想得到日后之事?即使想到了,也会迷恋于那一件“紫衣袍”而欲罢不能,哪里还肯激流勇退?
进与退原是一种选择。是进是退,只能依势而然。倘若只想进而不想退,而且刻意为之,有时候得到的恰恰正是最坏的结果。进与退都需要有勇气。激流勇进谓之勇,激流勇退也是勇。从达官贵人退下来,再去当“布衣山人”,更需要异乎常人的勇气。进与退其实都能立功。唐玄宗的“马嵬之命”,也可谓之曰“退”。以我之见,平定安禄山之乱,此“退”还当为首功。但唐玄宗“退”得不主动,也不彻底,他是不得以而退的,而且还当着“太上皇”,不像华盛顿之“退”,正在他的声望极高之时,他以自身干净利落之“退”,立下总统任期最多不超过两届的规矩。此等千秋之功,不是谁都有资格去立的。不能把握这种立功的机会,后人会为他扼腕长叹。
知进退是一门学问。这门学问并不高深,不能超凡脱俗大彻大悟的人,却很难把握。
李泌是善知进退的,但他考虑得更多的还是自己能够功成身退,自己与唐肃宗李亨的关系能够善始善终。比起华盛顿,其境界与胸怀,尚不可同日而语。(宋志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