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幹成千古词人,离不开这土地
来源:东南网 2012-12-24 编辑:黄水来
许多年前,我在僻壤乡村生活,人生正是处于多幻想、却没内涵的时期,埋怨的情绪,很快就把自己的整个情感推入了那种上不着天,下不了地的尴尬境地。有天,我接到一封在邻村插队的插友写给我的信,他在信里引入了南宋词人张元幹一贺新郎词上阙:梦绕神州路。怅秋风、连营画角,故宫离黍。底事昆仑倾砥柱,九地黄流乱注,聚万落千村狐兔?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如许。更南浦,送君去!这位插友对我说,“不久前,父亲生病住院,我获得一次回榕的机会,我在陪护期间,在师大任教的二伯送了一部宋词给我阅读,我一下子就被南宋词人张元幹的词作吸引住了,他的贺新郎、念奴娇、石州慢,这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词作,让我读了喘不过气来。”这位插友的父亲在一家杂志社工作,在浓郁的文化氛围里度过了动荡的童年,他的诸多知识是在自我捡拾中丰满了羽翼。我初时认识他,便被他超出同辈的学识震惊不已。一个月后,这位插友回到山地,我从他手里借得“宋词”一星期多,通读一遍后,我用了两个白天与夜晚,把我读过而又喜欢的作品用笔记本抄录了下来,其间有十多首被插友极力推荐的张元幹词作。那以后,我不再自怨自艾,从田间回到阴暗的住屋,有时吟诵、或用毛笔誊写抄在笔记上的宋词。 几个月后,我去了建设兵团,隔了两年,又转去工厂。插友一年后直接去了一家省属企业。这期间,我和他偶有尺素往来;他喜欢在信里填词,初时,我以为他多半是抄古人肥己,一笑而已;日子一久,他给我感觉是个文墨过饱,无处倾泻的人。有次,我读了他填的一首念奴娇,觉得似乎与政治环境不太符,心里不免惧怕。我在信里奉劝说,“现在批林批孔,你的这些词,朋友间读读便罢,倘或传出界外,闹出政治问题,吃不了兜着走。”他似乎对我良言不放心上。 74年的阳春,我从福州培训结束,拐道三明去这位插友工作单位,我想与他来个惊喜的见面。没料想,他已被管制,因一首言词积愤的词,被室友传出,遭到了“抄宿舍”的命运。而他抄录在笔记本里的那些对政治不满的诗词,变成了反面教材呈现在班组的学习材料中。我找到他时,他显得有些呆滞。讲话时精神恍惚。然而他仍没认错的意味。他对我说,“那些诗词,都是我内心真实的情感。”那天,我内心情感十分复杂,我担心他会有扛不过去的一天。恢复高考后,他连考了三次,前两次都因单位不与政审,使他名落孙山。末一次,他终于通过了政审关,去了复旦历史系。我去送他时,他热泪眼眶,望着他削瘦惨白肤色的脸庞,我真的读不出悬挂在他眼眶边缘的泪珠是喜悦还是伤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