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7日晚上,秋雨把歌乐山浇得凄凉悲壮。
盛国玉上床准备睡觉,突然听到特务挨着牢房提人。“不到一个小时,出去了两批人。”她说,“过了一阵,特务进女牢喊我们都出去,说办移交了。”
有人问,移交到哪里去?特务回答说,给杨森。“四川人都知道杨森杀人凶,谁也不再开口说话。”
盛国玉和近20名女难友,被关进了楼下的八号牢房。“我们通过门缝看到外面有火光,还闻到了汽油味。”盛国玉回忆,一声哨响后,冲锋枪就从门上的窗口伸了进来。
一阵扫射之后,敌人又打开牢门,进来补枪。
“敌人补枪后,我和胡芳玉没死。”盛国玉说的胡芳玉,是一个参加过上川东武装暴动的女共产党员,四川梁平县(现重庆梁平县)人,年仅23岁。
“胡芳玉站起来叫我快走,我还没回答,她就被敌人看到了,打死了。”盛国玉再也不敢动了。敌人放的火越烧越大,眼看到楼板马上要垮了,盛国玉才往外跑。
慌忙中,盛国玉躲进了男厕所,一头趴到尿槽里躺下。“粪池里还躲着两个男同志。”盛国玉回忆,好像还有人说渴,她实在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两位住在附近的老人看到渣滓洞的火光,跑过来在厕所发现了盛国玉,赶快把她扶了出去。
国民党军队随时可能回来,两位老人找了一身衣服和鞋子,给了盛国玉一点钱,让她快跑。
11月30日,重庆解放。发着高烧、极度虚弱的盛国玉终于安全了。
1949年,在全国各地,集体屠杀被捕共产党员的事件发生了多起,仅在重庆白公馆、渣滓洞,侥幸脱险的同志,包括盛国玉在内,仅35人,185名同志没有迎来解放。
60年过去了,盛国玉仍然记得每一个和她倒在同一个牢房里的共产党员和难友:胡启芳、彭灿壁、李惠明、马秀英、胡芳玉、罗娟华、朱世君、张静芳、黄玉清、左绍英、荣增明,还有左绍英之女、监狱之花卓娅(不到一岁)、彭灿壁之女(不到一岁)。
1949——他们见证了新旧政权更替,在等待中迎来了新生
1949年11月的最后一天,小学教员何裕樵早上起来,就听到了解放军已经进了200公里外的重庆城。这几天,长江里不断有杂物往下漂,那可能都与位于上游的重庆发生的变故有关。
重庆城解放后,人民解放军继续由城市到农村,逐一解放周边的县城、乡镇。
何裕樵所在的忠县,地下党已经在半公开地宣传“查田定产”。何裕樵解释说,这主要是为摸清土地状况和产量。
30日未到晌午,突然两个解放军战士站到了何裕樵在长江边上的房子门口。“他们背着冲锋枪,问我洋渡镇在哪里?”
何裕樵没有恐慌,详细介绍了情况。“当时国民党政府当官的基本都跑光了,乡镇根本没人管,店铺不敢开,怕遭抢。”
何裕樵说,所有的人,都对这场政权交接既期待,又担心。
得知距这个叫洋渡的乡镇还有30多里地,解放军战士问何裕樵能不能带路。“我想了想答应了。”他说,“我当时是拥护共产党的,也不怕报复。”
何裕樵说的报复,是因为国民党在乡镇留下了很多特务和外围组织成员,专门搞一些暗杀活动。“我们县任家乡的乡长后来就被‘刀二匠’的人杀了。”何裕樵回忆,“刀二匠”是当时在下川东地区接受国民党领导的外围特务组织,以一些反动会道门成员为主。
路上,解放军告诉何裕樵,重庆已经解放了,全中国也马上要解放,要多宣传共产党的政策,多为人民政府做一些工作。
何裕樵一路听,一路点头。
到乡镇上,何裕樵又帮解放军找到地下党,军地建立了联系,才回了家。“我回去以后,就按解放军说的那样,帮政府征了半年的粮,后来还当上了农会主任。”何裕樵说。
解放军没有在洋渡镇停留,继续沿江而下,来到了新生场(现重庆忠县)。前来接应的是一个叫田兰先的人。
“七七”事变后,田兰先报考黄埔军校,毕业于第17期步兵科,曾随起义将领吴奇伟死守长江三峡,在宜昌战役中手刃6名日军后被刺下山崖,昏睡3天不死。
“我之前一直信仰三民主义,现在还记得我的国民党章号是‘军贞字03648’。”89岁的田兰先说,“但我对国民党彻底失望了。”
田兰先在山西被解放军俘虏后,加入了爱国军人自救会,返乡进行抗粮抗捐运动。
回乡前,解放军的干部说:“田同志,你回去后,要多做对人民有利的事情,抗粮抗捐,如果回国民党部队要组织起义,打枪要向天上打。”
田兰先点点头,回到了位于长江边上的四川忠县新生场,立即找到了地下党组织报到。“因为我是从解放区回来的,看到了很多新生事物,就讲给地下党的同志听。”他说,当时的忠县县长秦德瑜多次找到他,了解解放区的情况,一边听还一边做记录。
按照地下党的指示,田兰先当上了伪民团的中队长。手下有40来个团丁,10多条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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