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再漂马洋溪

“博客联盟”的盟主张国锋的一个电话——到长泰漂流去，一下扰得我心乱神迷，八年前曾经漂过一次，很刺激，很过瘾，旧梦重温，当然求之不得！一同前往的都是“联盟”的成员，很松散很个性但也很陌生的一拨高人。于是我早早到了集合的地点，东张西望，有红男绿女宝马靓牛的陆续驾到，无车的游兵散勇分摊了一下，我和台湾歌手王少峰上的是“蓝闪蝶”的“夫妻店”——一部极为舒适的老轿车，一路谈笑风生，乃至放声爆笑，车玻璃防震极好，否则怎么没随我们乐得打颤。转眼就到了长泰漂流酒店，真快，好象比同安还近得多！谢谢“蓝闪蝶”轻盈而神速的双飞翼！

午后的阳光温柔洒脱，青山依旧，门楼依旧，8年前的老感觉宛如昨夜秋风扑面而来，仿佛时光倒流！不过物是人非，当年同行的是省上的官员，老的老，肥的肥，偌大的肚皮怎么能与今天俊男靓女健美的腰身相提并论？！

就下榻在郊野之处漂流大营对街的招待所，外面看上去像部队的营房，里面却是很不错的客房，舒适有加。大家安顿了一下，就列队登上了前往漂流起点的大巴。除了国锋、少峰、晓奇、子琨、秀晖算是熟人，其余的十几号男女可都两眼一摸黑，我努力背记着这些新朋友的符号：瓶子、阿霖、柯元忠、郭拥军、大鱼小鱼巴郎鱼……就在初见成果的当头，大家忽地全换上请一色的救生服，每个脑瓜都扣上了相同型号的“钢精锅”，刹那就把我刚才的背记全部付之东流。照起像来这支橙色兵团自然是威武得不得了，可我老眼昏花，别说是什么大鱼小鱼的，一时间双目如涂橙子酱，没有色迷迷的锐眼，恐怕是连公鱼母鱼都难以识别了！就这样，我和一个陌生的搭档稀里糊涂地坐上了红色的皮划艇，携手出发！

在搭档一声美丽的惊叫中，我们这一陌生的组合飞流直下。比起当年，眼前的马洋溪水量更大，落差更高，加上武装到头皮，我又是“梅开二度”的“老漂”，更可以毫无顾忌！驾驭着皮划艇活像达喀尔拉力赛上的摩托勇士，跌水区我们飞落又飞落，一路蹦蹦跳跳狂冲下陡峭的水坡，喧哗的激流是皮划艇野性的马达，飞溅的水浪是马洋溪为勇士抛撒的礼花，哈哈，让我们尽情地撒野吧，尽兴地放浪吧！

急流中我们旋转又旋转，感觉又像戏水的碰碰车，时而面对苍翠的山岭，时而背靠青绸的溪流，缤纷的水花化做艇内凉爽的水垫，让我和搭档在圆艇中坐拥一汪“浅浅的海峡”，“我在这一头，你在那一头”，感觉比“不累”自然要高出一个境界！席水多情趣，排水更浪漫，我手持搭档的鞋子开始往外舀水，搭档是“三寸金莲”，固然鞋子的排水量比较小，但比起人家用的漏斗似的破钢盔，还是要管用的，况且以鞋排水可是我这个“赤脚大仙”急智的专利哟！

每个跌流口那么多的嶙峋怪石，其实大都是一陀陀温良恭俭让的天然大鹅卵，雄野的马洋溪用温存的溪水把鹅卵石孵了百年千年，却也孵不出半只鹅宝宝来。幸得改革开放的一江春暖，才有无数的“红鹅”破壳而出，欢声呷呷，美美漂满了八千米青绸路上的波与流！

我情不自禁地把双手慵懒地浸在水里，尽兴感受着马洋溪水体的温存，放眼两岸层层叠翠：水草的青绿、芦苇的苍绿、灌木的黛绿、蕉林的亮绿，一层比一层绿得养眼，一层比一层翠得醉心，青山碧水滋养着唤醒起我老知青苍生的情怀：水岸上割蕉的村姑放牛的娃，你们生活得还好吗？

搏浪飞进，我和搭档共赴惊险；波平水静，搭档与我倚艇闲聊，侃杨家溪的澄碧，话大金湖的雄阔，谈得日落西山，说得岚烟四起，在暮霭沉沉中姗姗抵达了800米的途中小站，筋疲力尽的旅人纷纷在此弃艇登岸，押阵的漂流安全员也极力诱惑我们最后坚持的几艇就此了结：“前面的水路平坦，要划得很辛苦的！”但我和搭档异口同声地拒绝了，大家玩的是臂力，更是毅力，是不到终点非好汉的成就感与征服欲！

手臂确实有些酸疼，但酸得舒心疼得过瘾，仰头靠在皮划艇上，以手当浆，徐缓前行，看得见远处的终点站亮起了温馨的灯光，晚风阵阵送来了农家炊烟的气息，哦，肚子确实是饿了！皮划艇行进得越发艰难，有时仿佛觉得就在原地打转，不，这是肚子和眼睛联手导致的错觉，拿水岸上那棵暮色苍茫的大树作为参照，我们的皮划艇从没有停下漫行的步履！谁说我们是一群强弩之末，离终点还有50米左右，断后的几只艇在兴奋的呼喊声中同时发起了冲刺！

没有缺斤少两，我们美美酸酸地漂足8000米，马洋溪哟马洋溪，我们完全拿下了你捧出的流段！大家接二连三地登上久别的陆岸，卸下了身上湿漉漉的救生衣，扒下了头顶沉甸甸的安全帽，我这才怔怔地发现转身离去的搭档竟神奇地甩出一袭黑亮的秀发，在晚风中飘逸着，飘逸着，等不得我的一声道别，容不得我的半句赞美，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靓影转眼就消失在晚秋迷蒙的夜色里……

马洋溪哟马洋溪，青绸百匹，秀发一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