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中国时报》今天的社论文章说,收贿丑闻缠身的韩国卢武铉,跳崖自杀身亡。他出身贫寒,发愤苦读通过司法考试,旋以人权律师提倡清廉政治享名。执政时政绩平平,先盛后衰,卸任后爆发贪污丑闻,因妻儿近亲于其任内向商人索贿,引起调查,他声称对家人收取钱财并不知情,但公开表示无颜面对国民,让国人失望而深感抱歉,终究走上自杀的悲剧。
卢武铉与陈水扁,有太多相似之处,很难不引起联想比拟。但故事情节不论如何相似,总不能从卢武铉究竟有无贪污推论陈水扁有无贪污。
刑事刑法案件,毕竟要交给负责审判的法院做最后认定,国人目睹陈水扁及其家人于案发后种种反应,即使不免对于陈水扁是否贪污自有判断,我们仍愿坚持法律上无罪推定的原则,尊重法院裁判而不妄下断语。
但是不容否认,卢武铉悔恨交集的自尽,正是对照台湾卸任元首以什么态度面对贪腐丑闻的一面明镜。
我们为卢武铉选择自尽以谢感到惋惜与悲哀,也绝不鼓励任何人加以效法;然而必须指出,卢武铉的自尽,展现了一种与司法审判无关,纯属政治道德上的自我批判,这种政治伦理态度在台湾一直被期待却未出现,令人自叹不如。
陈水扁曾经在去年八月卸任后,为了海外洗钱帐户无法隐瞒而自承做了法律上不许可的事,一度向国人公开道歉,事后也曾短暂引发绿营的批判。可是,之后弊端丑闻愈大愈多,牵涉金额骇人,卢武铉也瞠乎其后。案件内情虽然愈捅愈多,其自我反省却有如昙花一现,不断呈现的则是阿扁无罪而受尽政治司法迫害的脸孔。陈水扁与卢武铉,确是大不相同!
民进党举办五一七游行上街呛马,行使在野党的异议权利,台湾人民所冷眼观察的,则是民进党对于阿扁洗钱丑闻噤若寒蝉的批判缺席。蔡英文主席近日还大力批评对手借着司法侵犯阿扁人权以羞辱民进党。法院羁押阿扁迄今是否侵犯阿扁人权确实该严肃检讨对待,但是法院羁押阿扁是否受到执政者指使,则是不同的问题。
相较于陈府聚敛洗钱已知事证的疑云重重,设置海外帐户之多,在位八年积累之钜,不是秘密,执政者指使法院从事政治迫害的指控,其实缺乏证据。绿营人士对于执政者控制司法、实施迫害,若可绘声绘影,完全不需要证据;对于扁珍及其子女,如何可能有如此巨额的政治献金搬移海外的事实,却是讳莫如深。两相对照,必将使其任何司法人权的政治指控,失去说服力。
异地而处,假若是马英九使用巨额政治献金设置海外帐户,绿营将会以何种政治力量给予批判?失衡的双重政治道德标准,实已使得民进党今天在任何场合以“清廉”二字自许,都彷佛是惹人讪笑的自我嘲讽。长老教会指责民进党未能表态反省阿扁犯的错误,不为无故。
陈水扁本人呢?称病、就医、出书的政治手段,呛声司法从事政治迫害;最近的新招则是解除辩护律师的委任,拒与公设辩护人接谈,这当然都是他身为刑事被告自由选择如何应诉的权利,但是不惜与法院决裂的策略行径,是否有失律师政治家应有的专业水平?是否符合卸任元首应有的政治高度?陈水扁本人可否毫不在意,识者必不至于无所感觉。
卸任元首因自己的金钱丑闻而面对司法审判时,以不合社会常理的政治姿态放弃刑事司法被告的防御权利,有意自陷于必与法院为敌的极端处境,究竟是否真是出自有冤难伸的无奈,还是自知难逃有罪判决,遂要以预先铺设司法政治迫害说辞的政治伎俩?完全失去了政治道德上的自我批判能力,却要世人以为他是在实现争取司法人权的崇高理想,能有多少政治正当性?有多少人会真的相信?
不管陈水扁用什么态度面对司法审判,法院对他的判决无论是有罪无罪,判轻判重,其实都必然会遭到社会舆论使用高度的法治标准加以检验。
用司法加施事后制裁来防范政治领袖滥权自肥,秽乱民主,其实只是治标的下策;提升政党政治中问责对手也反省自我的政治清廉道德标准,要求朝野共信共守,才是治本的上策。陈水扁不如卢武铉,希望不代表台湾不如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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