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行的我在校园里寻寻觅觅,一旦发现已被新楼、新路、草地、水池所掩埋的遗址,那片二十年多前的遗址,我就会停了下来,用心灵的锄头把它轻轻挖开,然后把它复原,再让自己沉浸其间。芙蓉二楼的那间我们住了几年的宿舍,靠过道阳台一侧的上铺是我的床,当年我曾厌烦过道上不时传来的脚步声,因为它让我难以入眠,然而今天我还有福气躺在那样的地方,听一夜青春的足音吗?隔着几幢楼的那个锅炉房,当年似乎全校的师生都到那里打开水、洗热水澡,每到傍晚,男男女女提着花花绿绿的开水瓶与花花绿绿的冲水桶进进出出。几十人甚至几百人挤在一间的澡堂曾让我觉得别扭,然而今天我还能重回当年的蒸腾水雾之中,不时与那些青春的躯体相互碰擦吗?宿舍后面的那个食堂已被拆除,这片如今已是草地花圃的地方,当年曾摆着好几十张圆桌和与之配套的一圈圈搬不动的圆椅。以前总抱怨这里的伙食很单调,如今连两分钱一勺的酸菜,回味起来也香气缭绕,至于那一个卤蛋加上两块三层肉再加一个大馒头的“国庆加餐”,就更是让人思念不已的美味了。临近校门的那个灯光球场,一度曾是青春男女的舞场。那时候跳舞刚刚时兴,只有勇敢者才会在球场上与异性翩翩起舞,让青春的激情随着舞步潺潺流泻。今天的我是多么艳羡那些及时搂住青春细腰的同学呀,眼前的球场已是一片花地,随风摆动的几棵紫荆似在扬臂邀我同舞,然而我知道它们的脚跟深扎在地下,不能像当年的女同学那样轻挪慢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