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石”今何在
《大河报》昨天报道了今年3月河南中牟县一起班主任被打事件:起因是陶老师批评了一名女生,女生的哥哥纠集多人将陶老师打成重伤。28日,部分涉案人员被提起公诉。报道没有具体描述教师的“批评”行为,只是说“严厉批评了一顿”,如何措辞,在什么场合等,具体情节一概没有。
前些天,教育部发文重申班主任“批评权”,一时间成了舆论热点,人们从教师畏于批评而感慨教育的尴尬,各种观点的评论文章至今仍在各网站评论频道居于醒目位置。昨天在网上读到“中牟事件”时,忽然想起30多年前轰动一时的短篇小说《班主任》,不禁有隔世之感:30年前后,“班主任”的社会角色,以及学校教育所秉持的价值观,几乎完全颠倒过来了。
重读这篇几乎被世人遗忘的小说,竟然觉得它简直是为30多年后的今天而写的。
30年前,“文革”刚刚结束,中断多年的学校教育渐入正轨,开始重视教育质量。初三(3)班班主任张俊石决定接收刚从拘留所出来的“小流氓”宋宝琦回班级上学。但是,教数学的尹老师对此表示不理解,深怕“一粒耗子屎坏了一锅粥”。但张俊石认为,不应该抛弃宋宝琦,教育好沾染了流氓习气的学生,是教育的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是现在,张俊石的坚持会有效果吗?校长会支持他的主张,还是尹老师的意见?用升学率第一标准来衡量,别说宋宝琦不能回学校上课,如果张俊石不识时务地一味坚持,恐怕为学校所不容,家长也不愿这样“拎不清”的老师教自己的孩子。“张老师”从主流到“另类”的角色移位,社会是进步了,后退了?或者历史本来就没有什么“进步”与“后退”可言?实利就是一切?
历史之镜
宋宝琦被拘时,随身还被搜出一本小说《牛虻》——青春期的少年,被书中的情爱描写所吸引,这本书也成了他的“流氓罪”罪证之一。班上的团支部书记谢惠敏来找张老师,建议在班里组织批判《牛虻》。谢惠敏单纯真诚,品行端方,热心班集体事务,是老师们公认的“好学生”,但她对《牛虻》的看法,竟和“小流氓” 宋宝琦相通,都把这部文学名著看成是“黄书”,区别在于,宋宝琦用它来满足欲望,谢惠敏则抵制欲望——通过两个看来是对立的青少年形象,来揭示动乱年代所造成的一代人的精神荒芜,这在30年前可谓是空谷足音,振聋发聩。
小说在1977年第11期《人民文学》一发表,立即轰动全国,《人民文学》编辑部收到的各界读者来信不下数千封,贵州偏远山区某劳改所一个少年罪犯的经历与宋宝琦类似,来信诉说他读小说的痛楚和惊醒。
写《班主任》时,刘心武还在中学任教,——“张俊石”的形象和刘心武叠加在一起,主动承担起思考历史的责任。那么当下,我们还需要这样的知识分子吗?教育还容得下这样的“班主任”吗?
又见荒芜
《班主任》和稍后的《伤痕》等一批文学作品,成为思想解放运动的先声,被誉为“第一只报春的燕子”——现在来说这些,很像白头宫女闲坐说玄宗。文学作品启迪人文思考的“80年代”已成历史名词,事过境迁,“启蒙”一词也被指责为“高高在上教育民众”,太过“精英意识”,显得不那么“政治正确”。如果历史不是常常回顾,如果回顾时丢掉了细节和具体氛围,历史是很容易走样、变形的,“传统”就在变形中丢失、断裂。于是,人们舍近求远,到更加遥远的孔子、孟子那里找寻传统。缺乏传统底子的群体,最喜各种花样翻新的名号、幌子,最喜说什么已经“过时”,谁已经“OUT”,以显示自己很跟得上趟,以虚火上升的方式来显示自己吃得很有营养。
在这样的文化氛围中,“班主任”坐冷板凳,而由打手充当教员的所谓“训练营”却能发财,不到有学生惨死不会被揭露,这么大的反差难道还不足以说明精神的荒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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