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韩寒的言说便显出了他的价值。迄今为止,韩寒的文章均在其博客发表,这就少了传统媒体的种种限制,也少了言说时的种种顾忌。虽然他的博文有时也会遭到屏蔽或删除,但新媒体毕竟比旧媒介具有传播优势。而更重要的是,韩寒是职业赛车手和职业写手,他靠比赛所得和版税收入养活自己,而不需要在体制内混饭,这又造就了他的放言无忌。众所周知,“敢说”与“会说”是韩寒言说的基本武器,但我一直以为,“会说”是一种才能,“敢说”则需要胆量。我相信,在当下中国,像韩寒般“会说”的知识界人士应该不在少数,但他们是否“敢说”,即使“敢说”,他们的言论在发表时是否会惨遭不测,却是需要认真思考的。不理解这一点,就无法对韩寒现象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因此,韩寒言说的成功表面上是他个人的事情,但其实与知识界人士的集体退场有关,也与他们的言说被装了“消音器”有关。我曾经在一篇长文(《从知识分子文化到知道分子文化》)中谈到过这一现象,但我当时没有意识到的问题是,当知识分子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后,韩寒却拔地而起。他成为一个“代言者”——代知识分子发言,继而向社会进言。我想这就是“东方不亮西方亮”、“按下葫芦起来瓢”的道理吧。
而由此思考一些知识界人士对韩寒的欣赏,其原因也就变得不难理解。在我看来,韩寒说了他们不敢说,不便说,不会说,懒得说或者说了也白说的话,他们因此而感到欣慰,也因此而看到了某种希望。他们既在“80后”那里找到了自己的思想盟友,也通过韩寒在想象中进行了一次仿佛是自己的批判活动。
但我以为,我们固然可以欣赏韩寒,但仅有一个韩寒显然是不够的。而韩寒的孤傲高标与其言说的大红大紫,恰恰反衬出我们这个时代的诸多病象。龙应台在谈到这一现象时指出:“一个健康、开放、真正有创意的社会,里头应该有各形各状的韩寒,不同种类的韩寒,各种年龄层的韩寒。”又说:“如果我们希望的是这个社会真正走向健康、开阔、多元的话,我相信,到最后每一个人独立思想的空间都很大,每一个人独立发声的空间都很大的时候,反而会是一个比较难得有英雄的时代,会是一个比较健康的时代。”(《“老实说,我从来就不太相信大叙述”》,《南方周末》2010年6月3日)龙应台曾在上世纪80年代的台湾单打独斗过,她那时候造成的震动应该不亚于今天的韩寒。而此番思考由她讲出,一方面估计是她的切身感受,另一方面显然也值得大陆的知识界深长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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